铁剑出鞘,鸣音铮铮。
弹指的功夫,剑锋便已抵上戚炳靖颈间。
沈毓章脸色朔青,指节泛白,持剑却无语。
……
大平朝野文臣武将,谁人不慕沈氏门楣。
“沈氏”二字,代表了数十代先人以历朝出仕之政绩武功而铸就的显赫荣耀。
而沈氏三百八十年的忠君祖训,于沈毓章而言,却不啻于噬心之枷锁。
六年前国之北境风雨飘摇,他登第武状元,主动请缨北镇边疆,然而奉来的却是提兵出南边的一道圣旨。
明堂拜将,皇帝亲自降阶授印与他,而他顶着这浩荡天恩,只得硬生生地压下了一腔热血。
出边前夜,他特意往拜恩师裴穆清,向其辞行。
裴穆清戎马一生,至老亦是硬骨铮铮,然面对他时,竟语意宽和慰他道:“北边的仗难打。陛下见不得沈氏英才落得个兵败的下场,于是才有了这道旨意。你既有报国之心,便镇南疆又何妨!”
话毕,裴穆清亲手为他佩剑,然后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头。
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老师。
大平景和十二年十月,出镇豫州的裴穆清兵败回朝被斩。
远在南疆的他,知悉此情已过了一月有余。
“畏战不守”。
印在邸报上的这四字,便是裴穆清以命相抵的罪名。
他盯着那四字,眼内突地爆出血丝。
来送报的兵部武官看见他的模样,顿感忧惧,不自觉地退后数步。
而他合了合眼,又睁开,声音镇定而冰冷:“我愿出镇豫州,马上便草请命书,劳你携带回京,呈至兵部冯大人案前。”
武官却说:“裴将军既没,朝中无人愿往镇豫州,唯独成王连夜举荐中书令卓大人之子卓少疆为帅。卓少疆虽未经兵事,亦未试科、出仕,但陛下看在成王的面子上,破例命外臣制诏,拜其为将。不日前,卓少疆已领兵二万出京。纵是沈将军眼下飞马递表于兵部,亦不过徒劳而已。”
卓少疆?
他沉思片刻,将与此人相关的记忆自脑海深处尽数捞起,倒也拼凑出了个英武的年轻模样。
而在那模样后面,分明是另一张他更熟悉的女子面孔。
既是她的胞兄,必当不会令人失望。
如此想着,他便未再做纠结。在将武官送走后,他一寸一寸地把那张邸报叠成一小方,收入甲衣最靠近心口的位置。
大平景和十二年岁末,卓少疆于豫州一战扬名,凭一己之力扭转了大平北境之败势。
此后三年间,卓少疆请旨募兵,建云麟军之旗,率军多方转战,击退了十数次大晋南犯之兵马。
至景和十五年,卓少疆总兵六万,入侵大晋疆域,拔灭四座重城,残戮五万晋俘,一役震动大平朝野上下。
皇帝御笔下旨:卓少疆迁拜上北将军、封逐北侯,督大平国北十六州军事。
南疆军中,沈毓章闻报,对近卫道: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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